哦,那你多久过来……喂……”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了,电话断了,显示信号的白色格子忽然就变成灰色了,她举着手机探来探去,还是没信号,这么难得的联系竟然断了!
方琛忍不住跺了跺脚,周边跟着响起一阵咚咚声,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脚步声,忙停了下来,绿树掩映间,咚咚声没了,又响起了一阵噼噼啪啪声。
有人在砍柴!
方琛把行李箱放到一旁,悄悄钻进了灌木丛,走了一小截路后发现丛外还有一片整齐的水曲柳,旁边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丁家村管理处”。
水曲柳材质坚韧,纹理美观,是国家二级保护保护树木,大的可高达三十多米,因为是上等家具材料,常有不法分子偷偷砍伐。
面前这片水曲柳大多不过三米多高,应该是刚种植不久,现在砍掉实在可惜,但随着哂哂嗦嗦的剔树枝声,一个中年男人不断将新嫩的水曲柳砍断,然后放进身后的木板车上。
男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鬓角的头发略秃,脸形方正,眼窝深陷,面皮的肤质很粗糙,额头上有道很深的疤痕,穿着一件旧黄布棉袄,上衣因为嫌热脱掉了,挂在板车的车把手处。
方琛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躲好,声音故意朝着男人身后喊道:“警察来了!”
男人停下手中的刀,闷声道:“谁!”
男人拎着砍柴刀,往四周巡视着,踩在松软的泥土里,沙沙作响。
方琛大气不敢出一口,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男人来到跟前之际,方琛猛地窜了出去,穿过灌木丛,沿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出去。
她拼命奔跑在石子路上,耳边风声呼呼而过,一路上没敢回头,但可能是心理作用,她只觉得一团影子跟着自己,紧张得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大路上没有掩护,会不会太显眼了?她边思考边七拐八拐地灌木丛,终于没入进去,然后又想起了行李箱,其他的衣服什么的也就算了,她的资料本还在里面呢。
她顺着灌木丛枝叶扒出一个小口子,探出头看了看,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刚才或许是自己吓自己,那人没有追上来,毕竟是在做见不得光的事,或许也被她吓到了。
她跳出灌木丛,打算转去找行李箱,于是贴着边缘往前走,如果遇到不测可以及时躲避。
但她刚刚迈出一步,就结结实实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硬邦邦的胸口像块石头,把方琛一屁股抵坐到了地上,映在地上的影子将她笼罩了起来。
方琛摸着火辣辣的脑门,心里打起了鼓,是那个人吗?报复她来了?
然而她只听到一个嫌弃的声音:“干嘛呢?冒冒失失!”
这声音……好耳熟,于她是救星!
她抬起头,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那位陈警官,他手里还推着她的行李。
“怎么是你?”或许是跑得太猛,情绪又有些激动,他肯定想不到她刚刚经历了什么,方琛张着嘴,却有些说不出话来,“我……”
“幸好是我。”陈牧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看她动也不动,只顾盯着他,幽幽道,“赵平让我接你的,我不是流氓,也没这闲工夫。”
方琛脸一红,忙跟上陈牧的脚步:“那个……刚刚有人偷水曲柳。”
“已经处理过了。”
正如陈牧所料,瑨州和葫芦岛的监控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疑似葛三好像人间蒸发在茫茫大地上,他并不感动奇怪,葛三随便找个监控死角换身衣服改个妆容他们就有可能遗漏,因为不可能对着三个车站的每个人比。
王韶峰和小幺先回去了,他则开车抄近路往云来县赶,因为路上误了几个小时,还以为方琛早就到家了,打电话问了一下,赵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说情况更糟了,现在连人都联系不上了。
他对赵平说天气不好,方琛又在路上,信号不畅很正常,安抚完赵平,他这才打了方琛的电话,一共打了五六次,最后一次才接通,没说两句就断了,那儿他也到了丁家村。
一直等不到方琛电话,他打算开车兜一圈碰碰运气,但车子刚开火就听到有人模模糊糊喊“警察”,于是便跟了过来,先是看到有村民盗伐水曲柳,随即制止了对方,还联系了丁家村的街道办,街道办离这儿不远,几分钟就来了两个人,把人和树一块带走了。他然后才继续找方琛,结果没看到人,倒看到她的行李孤零零地立在路边,当时心里还“咯噔”了一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站在行李边上待一会儿,没见她人来,他便拉着行李满圈子找她,然后刚看到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愣头青似的撞了过来。
方琛从陈牧手中接过一个箱子:“那个人砍了十来棵树,会怎么罚啊?”
陈牧没客气,随她见外:“人是初犯,教育一顿呗。”
哦,方琛觉得这个回答倒也不奇怪,她毕业工作有几年了,在有些地方文物保护都是难点,更别说动植物了,以刚才那人的情况,严一点的话会罚款,但作用很可能适得其反,激得他们更加变本加厉,所以很多地方的基层管理者会首先选择说服教育,试图从思想上扭转对方对盗伐的错误认识,觉悟高的一般有了耻辱感不会再犯,觉悟低的再犯也有了前科再加重惩罚,这样既能响应上面的以人为本,也能让下面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