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不能回家的。
乔南带着这个一头灰发的小孩七拐八绕地找到一家药店,进去买了绷带纱布和消□□品,进公园处理伤口。
伤口不大,冲盐水上碘伏再包扎,他动作很熟练,毕竟以前因为打架也经常受伤,久病成良医了。
沐松却坐在长椅上,为自己神情平淡的姐姐的一举一动说不出话。
公园里有不少老年人在跳广场舞,这个角落却始终安静着。
沐松感受着额头逐渐被绷带缠绕的触觉,半晌后冷冷开口:“你不问吗?”
乔南手指翻飞打了个结,边收拾东西边瞥他:“问什么?”
沐松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打架泡女人这种事情,很不堪吧?尤其在这个从小就品学兼优的姐姐眼里。
乔南作为过来人,几乎是一眼就看清了这小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嗤笑:“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混社会,告儿你你还嫩着点,别以为烫个头说句脏话就是什么黑道老大了,你跟你那个什么女朋友那伙人,简直就是土老帽唱戏。”
“………………”
沐松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吐槽姐姐地痞无赖似的腔调还是姐姐话里的内容,他沉默了很久,眼神倔强冷漠:“那个不是我女朋友。”
乔南:“所以呢?你真的没发现哪里有问题?我刚才听你对头放狠话的时候简直尴尬癌都要犯了,你们是在拍vb黑道剧吗。”
沐松的脸色很难看,青春期的少年人自尊心很奇妙,他们能够接受外界对他们叛逆行为的指责,甚至还会为此引以为豪。可唯独无法接受对他们所混圈子品味的质疑,更别提这质疑还来自一个在他看来成天只知道死读书的对象了,他觉得对方简直是在明晃晃地嘲笑自己老土。
换做平常他根本搭都不会搭理,毕竟姐姐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好学生形象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那她懂个屁啊,不同世界的人说的话有什么可听的?
可偏偏对方刚才还大发神威了一场,画面如此酷炫,把他和裘广这群称霸初中的扛把子们衬托得——
似乎真的很怂。
因为英俊的外表和“帅气”的举止一直被本校女孩奉作男神的沐松此刻拼命按捺心中松动的自我怀疑,他坚决否认:“你懂个屁啊!”
然后就见对面的少女立刻冷下脸色。
不等他意识到情况不妙,下一秒,对方的右手已经高高举起——
“嗷——”
乔南把人揍过一遍,将收拾好的塑料袋扎紧后朝沐松怀里一丢,目光上下扫扫,在对方几乎要从牛仔裤破洞里冒出来的一双腿上停顿几秒,双手揣兜一声冷笑,留下嘲讽的余韵转身走了。
沐松被拍得后脑勺一阵热,他屈辱极了,很想接着倔强,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跟上了前方的脚步。
前方一阵风吹来,刮进牛仔裤的破洞里,沐松冻得一激灵,忽然就感到羞耻,尤其在前方还走了个穿戴整洁身姿fēng_liú的对比对象之后。
那感觉就好像精心打扮之后信心满满去参加米兰时装周,却发现自己的浑身装备已经是五年前的潮流。
明明在此之前他还对姐姐身上那种毫无个性的休闲风嗤之以鼻来着。
现在品味却忽然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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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很意外的,沐家爸妈都不在。
乔南没再搭理沐松,进屋后径直就回了房间。反倒是沐松愣在门口——他本以为今天无论如何总会得到一番说教才对。
乔南自己就当过不良少年,他吃饱了撑的,哪有时间跟他说教?更何况叛逆期里的年轻人,能听得进他人的劝诫才有有鬼,乔南还记得自己中二的那段时间,那简直就像枚炮仗,所有来自于亲人的只言片语,都有可能成为点燃引线的火种。
作为校霸,他从小到大身边出现的小伙伴几乎都有过这一时期,那些家伙的症状轻微些表现在抽烟喝酒,严重的根本上不封顶,沐松这样顶多谈谈恋爱打打架的,在里头根本简直可以获封纯真懵懂三好青年。
根本不需要注意。
真汉子就该自己捱过去。
回房间换好衣服后给沐家爸妈发了条短信,询问他俩现在在哪里,乔南换好衣服后就收到了沐妈的回信,说她和沐爸俩人正在外头置办东西。
置办东西?那就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咯?
乔南赶紧从抽屉深处摸出包烟,打算犒劳犒劳自己打完一架后略显疲惫的ròu_tǐ。
烟刚叼嘴上,房门被咚咚敲响,乔南火都已经打起来了,只能又默默站起身。
门打开,外头站着一米七高的奶奶灰小孩,额头伤口的位置缠了个运动头巾,绷带被严严实实盖住。
乔南朝下一扫,那条令人窒息的牛仔裤也换成运动裤了,他心说孺子可教,却仍为对方打断自己抽烟而烦躁:“干嘛?”
沐家小弟沉默了,目光从姐姐的眉眼扫到身体,一时竟陌生得不敢相认。
记忆里的对方,明明跟父母同样的沉默安静,她逆来顺受,甚至面对大伯一家各种尖酸的刻薄话,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平静回应,还能反过来安抚暴躁到快要失控的自己。
可现在,那个总是把自己压抑到看不出丝毫棱角的家伙,正顶着蓬乱的头发,叼着烟不耐烦地看着自己。
她穿着……一件灰色老头衫(乔南最爱的睡衣)和一条夏威夷风格的沙滩短裤(乔南最爱的睡裤),尺码太大,挂在身上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