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琳静下了心默默的听着、看着。兴许因为凤凤已经是二太太的人了,她心里觉的沒了潜在的威胁,故而那些纠葛和浮躁也都跟着消散,故而也能平心静气面对着凤凤了吧!沈琳蓦然念起自己的龌龊,忽觉与凤凤相比起來,自己反倒狭隘许多。
这两个人都揣着隐隐的抱愧,且这样的隐愧还不能让对方知道。故而,这又显得既真诚、又虚伪了。
凤凤见沈琳不语,又瞧着她面目上挂着的情态,知道她是愿意听自己解释的,便定心又道:“时今凤凤离开怜雅堂,到了怀月堂二太太的身边。二太太并不得宠,凤凤若想勾引老爷……”她顿了顿,毕竟“勾引”这两个字这般直白的说出來,委实有些不合时宜。旋又接口,“那自是在五太太这里方可‘近水楼台先得月’。时今不在了,如此,当可免去凤凤心怀不轨、欲惑老爷之嫌!”于此颔首,看似是怀了无限的忠贞与委屈,其实她是想掩饰自己眼底不受控制的心虚。
呵,到了二太太那里,怕才更有嫌疑吧……
凤凤心念一动,忽觉自己已然对不起的人何其之多,五太太、大少爷、其实还有大太太……更兴许,还有她自己!
周遭的空气很干净、氛围很静谧。凤凤就这样说完了这番话,便缄默不语,默默然的等待着沈琳的反应。
沈琳也这样静静的默声了良久,可比起先前的尴尬,顿觉周围气场有了潜移默化的柔软。
“你真的很聪明。”沈琳忽然启口。
凤凤定心后抬目,见沈琳面上显得很疲惫。
这时沈琳向凤凤走近几步,重又接口:“你知道二太太一直有意拉拢我,故而以你为我五太太身边大丫鬟的身份去找她,同她说愿留在她身边。”且说且猜度着,“让她以为这是我在向她表明诚意。”
这番话凤凤初听时觉的云里雾里,但当沈琳说到这里她便铮然明白,沈琳是有了自己的猜度……凤凤心中渐安,心道着五太太她能这么想最好,倒省得了自己动脑筋打圆场了!
极快的思量后,凤凤顺着五太太这思路往下说,抬目应下她这话:“还请五太太,不要怪罪奴才先斩后奏、自作主张。”声音渐柔。
沈琳本也在猜度着,不过她觉的自己的猜度八、九不离十。此刻见凤凤应了,她便沒有怀疑。
细微的叹息落在心里,沈琳摇摇头:“本是我对不起你。”旋即颔首,且思量着又继续道,“你此番,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让我与二太太之间走动起來不至生硬,自是好的。”
凤凤听她这样说,心中更觉抱愧,同时隐隐探不得底细,不知道沈琳这话真真假假的究竟有几分?
沈琳在这一默的空档中又起了翩跹的思绪,她自问若凤凤还在自己身边,她也决计无法再像从前一般信任她、对待她……昔时自己一直是在以那样干净的心思对待这个同自己有缘的、妹妹一般的女孩子,时今这不能避免的好聚好散,究竟是自己变了、还是凤凤变了?
思绪零散而缭乱,浮光微动、倩影波及,沈琳瞧着地上那柔楚怜人的女子,心中愧疚之意一揪一揪的更甚。她心里有愧,心里头忽地涌起一抹动容,持着这动容紧走过去、弯身扶起凤凤。
二人彼此相对,眉目动容更浓。那心照不宣的默契就此无声的流转。
二人就此冰释前嫌。
但即便如此,有一个道理谁也都明白,即是:好聚好散是对的。因为就在不经意间,人、事、心性……太多太多的东西,已然流转变迁,一去再不能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