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衣少年顿时就不说跟人拼桌的话了,眼睛盯着宁霏,对那小二道:“你下去吧,我跟这位姑娘坐在一起。”
小二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退下。
高级酒楼的生意也不好做,档次高了,来的都是巨富人家,官宦权贵,甚至还有王公贵族。那华衣少年满身高傲贵气,自然不会是一般人物,但这整座酒楼里的客人全都非富即贵,又有几个是惹得起的。
让别人给他腾桌位吧,难免得罪其他人;不让吧,又怕他一怒之下闹起来。酒楼最怕的就是碰上这种骄纵任性的纨绔子弟了。
宁霏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华衣少年:“这位公子说要跟我拼桌,我好像还没有答应吧?”
她认得这位公子哥儿,益王的嫡长子,四皇孙谢同轩。
不过她没有正式跟谢同轩见过面,也就只是在去年上元节灯会的时候,远远地见到谢同轩坐在益王府的那一群人当中,亏得她的记忆力极好,才能记得住对方是谁。
谢同轩显然不认识她。不然如果知道她是跟谢渊渟定了亲的未来七皇孙妃,应该就不会用这种赤果果的暧昧目光看着她。
谢同轩根本就没想过她还有不答应这回事,径直走进雅间,把门关上,仰起头拿下巴对着她:“你知道爷是谁吗?”
他是益王府的嫡长子,唯一一个嫡出的弟弟年纪还小,而且体弱多病,所以从小他就知道,益王将来的继承人只能是他。
益王妃对付侧室妾侍之流手段厉害,对于自己的儿子却溺爱得很,舍不得约束管教。谢同轩毫无竞争压力,在益王府被捧着长大,自然骄纵跋扈,尤其是在这个年少气盛的年纪,最为不可一世。
前几年十五六岁的时候,谢同轩更加无法无天,在外面胡作非为,都是公然摆着四皇孙的名号,闯下一堆烂摊子,逼得益王和德贵妃不得不焦头烂额地到处给他擦屁股。
这个时候益王才意识到这个儿子被养歪了。但谢同轩心性已成,已经很难再被掰回来。益王费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才把他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头收回来一些,至少现在出门在外不会乱打四皇孙的名号。否则刚才一进酒楼,早就拿这个天潢贵胄的身份来压人了。
宁霏笑笑,露出那个甜美可爱的小小梨涡:“当然知道,但我要先提醒四殿下一句,我已经是有夫君的人了。”
谢同轩吃了一惊。他倒是不奇怪宁霏知道他是谁,前几年他在外面招摇的时候,认识他的人多了去了。他意外的是这少女明知道他是谁,居然还是这么淡定的反应。
能来这八方楼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但天底下谁的身份能比皇室中人更高贵?
谢同轩看她的年纪还小得很,不像是已经及笄可以嫁人,梳的也分明是姑娘家的发式,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而且就算是人妻,他以前也不是没玩过,跟黄花大闺女比起来,已经嫁过人的还多一分味道。
谢同轩不怀好意地凑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挑宁霏的下巴:“小娘子这么水嫩,还没到十五岁吧?这么早就有夫君了?”
宁霏差点笑出来。她以前在安国公府,身为大家闺秀,走出去人人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小姐或者姑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管她叫小娘子,让她觉得十分喜感。
看来在京都出门在外还是穿得稍微讲究点,免得跟个乖巧朴素的良家少女一样,人家见了都以为可以随便调戏。
正要告诉谢同轩她是谁,雅间的门被再次打开,还没看清楚进来的是谁,只见人影一晃,谢同轩已经从原地被拎起来,大头朝下从窗口扔了出去。
“哗啦!”
二楼正对着这个窗户下面是一片空地,摆着一排酒楼里用来装泔水的大桶。谢同轩一头栽下去,正摔进那一排装满泔水的大桶里面,脑袋和身子在一个桶里,一条腿在另一个桶里,另一条腿挂在桶外面。泔水溅得到处都是。
跟着谢同轩而来,刚才正等在门口的两个随从吓得魂飞魄散,是谁动的手也顾不得了,一阵风地从楼上冲下去,手忙脚乱地把谢同轩从泔水桶里拖出来。
谢同轩的两条腿磕在木桶边缘,已经全都断了,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往两边扭曲着。从桶里被拖出来时,全身都是臭烘烘酸唧唧的残菜剩饭,从鼻子嘴巴里往外喷着泔水。
“殿下的腿断了,快!快去请大夫来!……去叫五城兵马司的人!有狂徒在二楼行凶,打伤了殿下!”
谢渊渟泰然自若地走到窗户边,手搭凉棚,朝底下乱哄哄的一楼看了一眼。
“可惜了,下面没种一片刺球。”
宁霏:“……”
谢渊渟朝她转过身来,神色莫测,眼中微有猩红光芒闪动:“下巴都快要被人勾了,也不知道躲一下?”
宁霏耸耸肩:“不就稍微碰一下,又没什么大事。”
谢渊渟二话不说上来扣住她的后脑勺,朝她吻了下来。舌尖强横地冲进她的口中,连翻搅带吮吸,牙齿狠狠咬在她的嘴唇上,一点点细致而又残忍地碾磨过去,把她的嘴唇吻到红肿起来了才罢休。
宁霏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推开他,喘出一口气,对他怒目而视。谢渊渟耸耸肩:“不就稍微亲一下,又没什么大事。”
宁霏:“……”
这时,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一群五城兵马司的人冲了进来。
八方楼在京都中心繁华位置,谢同轩的随从去报案的片刻之后,五城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