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和那位阁下跑一趟?不管怎么样,唔……尤里他还住在这儿吗?还是在租来的那个”按惯例都要有的门面“那儿?”
“那儿早退租了,尤里也去了诺森德,我找个人去叫主人。”侍卫长四下张望,想要叫两个花园里巡夜的侍卫过来——安全起见,为防万一,他要在这儿盯着查理,毕竟已经好几个月不见了,光明在上,谁知道查理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跑腿的任务,只好交给属下。
“他去哪儿干什么?!”查理大为诧异,随即他就明白过来,“布伦达?响,不,我早该想到……”
墙外似乎刮过一缕劲风,然后便再也没了响动。
史蒂文一怔,绕过马厩,后退几步,猛然前冲、在墙上一蹬,单手扳住了高高的墙头。
法师花园的围墙实在太高,侍卫长猛蹬了几下墙,才将另一手也扳了上去。这样好不容易扒上身去,探头往外看,却发现外面的绿地里,空无一人。
就在侍卫长打算跳下来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掠到了他面前。史蒂文差点松手,但他看清了黑影:
——是查理,和他的飞毯。
“帮我跟老师说一声抱歉,我回头再来看他!”
年轻的法师丢下一句话,飞毯倏然由静至动,掠进了绿地。
史蒂文呆呆看着飞毯远去:“哦,好的……”
但查理和他的飞毯掠出了几十米,突然一顿,又折回来了:“我得去买干粮和厚衣服,要我给约克带信吗?半个小时之内。”
法师再次不等回答,就操纵飞毯离开了。
“啊?”史蒂文的反应慢了一拍。然后他头疼地沉吟了一声:“居然偷听……”侍卫长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捶了下墙头:“一个高贵的法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作为实力强悍的战士,史蒂文这一捶,墙头的一小块石尖便应声碎裂了。一串碎石骨碌碌扑簌簌滚落在地,两个卫兵刚好巡逻经过马厩,听到响动,连忙循声跑了过来:
“谁?”
“是我!”
“……长官?”
“唔?!您、您需要帮忙吗?”
侍卫长这才发现,自己还扒在墙上。
卷七08、北陆的旅客
北陆的白天很短,天色亮得晚、黑得早。下午五点出头,便是日落西沉了。
茫茫的雪野上,树林断断续续,一会儿连绵,一会儿散落成数片。
在这儿,没有艾欠文森林那些苹果树、梨子树。有的都是冷杉,落叶不落叶的松树,偶尔也能见着一些杨树。
夕阳整个儿沉没在远处的地平线下。大地上的最后一线金红,也没入了黑暗。
尤里掀起侏儒制作的护目镜,继续往前走。
——晴天的雪地,反光明亮,不戴护目镜,会伤着眼睛。如今白天已经过去,终于不用忍受满眼绿油油的视野了。
真不知道那些侏儒为什么会喜欢那么诡异的绿色。活像阴沟里的苔藓。
尤里既不呵气,也不搓手。那都是没用的。微微暖和一下,然后带来更严重的冰冷。
尤里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出一大段距离,用指南针校对一下方向,取前方目之所及处的某个景物,比如一棵树,或者一个小土丘,作为标记。
然后走到标记前,再次校对与寻找新的标记。
否则,如果单凭感觉走,会不自觉地拐弧度,多绕弯路。
在荒野里独自前行,需要的是耐性和坚韧。
石头一样的耐心,大地一样的坚韧。
现在……
尤里又一次校对方向,抬头看看星星,开始考虑什么时候宿营。
——或许他可以再赶一程?
就在这时,尤里发现了一串脚印。
灌木丛后,一大串新鲜的蹄印。
是一小群鹿。
……
半个小时后,尤里拎着一头老年公鹿的脖子,找了个背风处,把积雪都推去一边,垒成极度简陋的矮墙,挡风。
公鹿没死,只是被砸昏了。
尤里一刀割断它的咽喉,公鹿抽搐了一会儿,但它并没有醒过来——抽搐只是它的神经反射在起作用。随即,公鹿就被永远的沉眠拥抱。
温烫的鹿血是很好的饮料,特别在冰天雪地里。
尤里喝完鹿血,咸腥的厉害,找了棵不大的树,胡乱踢了一脚。
冰凌扑簌簌落了下来——近几天没下雪,风又大,地上的雪结得硬了,还有点脏。而这片杨树林子,都笔直向上,低处没有分叉的枝桠。
尤里接过两大根冰凌,咯吱咯吱咬了解渴。
接着他放干净公鹿的最后几滴血,给鹿剥了皮,刮了一些脂肪涂在自己耳朵上——即使有御寒的厚帽,这里还是太冷了。旅客们一不小心,就会少点零件。比如耳朵,比如鼻子,比如脚趾。
尤里并没有到那个程度,他已经发现,他体内似乎有个暖炉,那令他一直能感觉到手脚的存在——感觉不到了,才是被冻着了。
但他总是觉得,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冰冷冰冷的。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来,那么多头鹿的脂肪,好像都失去了它们本该有的效果。
然后尤里捡柴,生火,烤鹿肉。
今天的晚餐,还有明天的早餐,都在这里了。
天色迅速黑了下来。
不仅是夜幕降临的关系,还有那厚厚的浓云。
它们不急不慢地汇聚起来,开始酝酿一场大雨。彼此磨擦间,还隐隐有一条条的闪电,不停跳跃。
夜深了,风大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