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时不时抬头打量四下的动静。
在以往,他袋子里的十来块好矿,已经够换一天的肉——能吃个六分饱,他就很满足了。
但自从几周前黑石山被联盟与红龙扫荡一清,黑石兽人只剩残部,日子顿时便难过了。如果不是黑铁矮人在地底下挖出了个大麻烦,没空来找他们的晦气,他们恐怕已经无处容身了。
所以,现在,如果想把肚子填个半饱,他至少还得再找十几块好矿。
前方的岩浆池浅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隔着岩浆上的灰烟,看不大清楚。
老兽人小心探头看去,打量许久,混浊发红的眼睛一亮:那是一块与他的个儿差不多大的矿石,尚在岩浆里,看上去还有些发软,幸运的是,在捞得到的范围内。
这大小,足以打造三四柄好武器。每一柄就能让他换两天的肉,加一袋子清水——即使算上矿头儿的克扣。
当然,好东西不能一次拿回去太多,他毕竟只是个年老体衰的老家伙……
不过,这块矿石尚浸泡在岩浆里,还比较软,应该能够分割开来。每次带一块回去,隔上几天再来一次,就够了。
老兽人再次打量四周,拽好身上破烂的罩衣,最大限度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岩浆池周围的空气灼热又充满灰尘,这样子,才能减轻它们对咽喉与肺的伤害。
然后他小心下到岩浆池旁边,匍匐着探身,用手中的石棍去划拉那块矿石。
石棍伸进岩浆里,慢慢开始发红。老兽人不敢耽搁,冲着瞅准了的凹连处,棍子尖端用力、使劲切下去。
“——唰啦!”
那矿石自己动了。探出岩浆,露出了半个圆溜溜的头——上面满是深红的细碎鳞片,还长着两道缝。那缝隙似乎是眼睛,但没有瞳孔,微微泛白、发绿。
老兽人骇然倒退,缓缓退开四五步,旋即转身拔腿就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一小团橙红橙红、亮得发白的火焰,吞没了老兽人的后心至后脑勺。
老兽人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便倒下了——他的脖子连同声带,霎那间已经被烤焦了。
一股焦臭味,随风飘荡了开来。
怪物抽抽鼻子,眯缝着眼一睨老兽人那焦黑的尸体,蹒跚爬上石岸。攀行的时候,怪物看到了自己的前肢,疑惑地歪歪脑袋。
但一群小鬼打断了怪物的思考。它们足有十几个,蹦蹦跳跳逛荡而来,发现怪物,目测了一下怪物的体型,互相看看,随即尖声怪叫着喷出火球、扑前撕咬。
怪物冷冷地看着小鬼们、冷冷地看着火球,倏然吸了一口气。
迎面扑来的五六个大火球,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怪物微微咧开嘴,露出了白灿灿的牙齿。
小鬼们呆愣了一瞬,刹住脚步、四下逃散——欺软怕硬,它们一向是这样的,否则也活不下来!
怪物悠然看着小鬼们溃逃,突然伸出前爪、虚虚一抓。
四散的小鬼们仿佛被透明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凄声尖叫着,但却再也迈不动步子。它们身上的火焰萎蔫、身体变小变皱。最后,它们彻底消失了。
怪物打了个饱嗝,吧唧了一下嘴,两道缝一皱,看上去不太满意食物的味道;然后,怪物继续往岸上爬。
等到上了岸,怪物低头检视自己,发现全身上下长满了细细的红鳞,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一瞪,怪物的眼睑撑开,透明的 薄膜敛去,露出了一双……
浅绿色的眸子。
清晨的寒霜,冻坏了今年春天的第一批嫩芽。但更多嫩红嫩黄的树芽叶芽,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暴风城内,隆冬已过。
及膝的积雪化成了脏黑的冰水,汨汨流入地下水道。街道上的石板,重新露出了粗糙的纹理。
尤里独自一人,登上法师塔最高层,眺望整个儿暴风城。
给多林的矿石,已经打成包裹寄出去了……
北郡那个丹尼尔修士,上了年纪,膝盖不太好。一种富含火元素红色火山石,对此有奇数,但实在价格昂贵。老修士开着个杂货店,难以负担。这一回,也托来城里买卖的几个北郡人,送去了一包——是查理在燃烧平原收集的,算不上花了钱……至于高阶法师的时间值不值钱,那是另外一个问题……
雷尔成天跟在两头幽灵的身后,淘气得不得了。有些小动作,也越来越像豹子而不是狼子……
一群年轻的法师从林荫道上走过,拎着大包小包,多是御寒的皮裘。他们议论着诺森德。议论着北方苔原的无畏要塞,议论着嚎风峡湾的西卫戎要塞。议论着弗塔根领导下的皇家军团,也议论着在海加尔圣山见证了阿克蒙德之死的联盟第七军团。
尤里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交谈,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们,慢慢儿呼吁出一口长期。
——很好,已经没什么要担心的了。北征即将开拨,他也正好搭个顺风船。
既然联盟不愿意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高阶法师,向“高贵”强大的盟友索取一个公平,那么,一切就安古老的规矩来办好了。
那家伙最受不了委屈。他会用鲜血来洗刷这一切。
卷七 02、又见老熟人
无尽之海中央,正是永恒之井爆炸后留下的大漩涡。常年怒吼,洋流湍急,不知吞没了多少过往船队。而其北部海域,虽然受大漩涡影响较小,却是冰封千里,海怪出没,也同样危险十分。
所以暴风城此次远征,挑在了日暖花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