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看看他,说:“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小宋……你好好的啊。”
宋野也换了认真的表情,道:“我会的,谢谢哥。”
曲燎原像头一次认识小杨似的,上下看他。
小杨故意说:“哟,我这两天没把摩托停楼道里,曲楼长,你放过我吧行不行。”
曲楼长嘻嘻哈哈地去搭小杨的肩,说:“小杨同志,没看出来你贼眉鼠眼的,居然是个好同志。”
曲大江呵斥他:“你这孩子!瞎说八道什么?”
小杨爸爸笑哈哈:“没事没事,小杨随我,眼睛就是小,不像小曲儿这浓眉大眼长得好看。”
宋野接话,学陈佩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背叛了革命。”
大家笑了一阵,小杨父子就回家去了,曲大江也出去,说有事要办。
曲燎原跑去父母房间里,抱了高秀月准备好的铺盖,拿来要给宋野铺,奈何笨手笨脚,最后还是宋野自己铺的。
“你要是想睡里面,就睡我这床。”曲燎原坐在自己床上,说,“不过你这铺的盖的,里头都是新棉花,我妈不舍得给我用,说我太邋遢,你要是想睡我床的话,咱俩就把铺盖再换过来。”
宋野铺好了,也在新床边坐下,说:“不用,就这么睡吧。”
曲燎原看他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哄他高兴,伸长脚丫碰碰宋野的小腿,说:“小野我跟你说!我会背《出师表》了!我背给你听听?”
宋野道:“来,我听着。”
曲燎原就开始抑扬顿挫地背:“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
他背完了,一个字都没错!
宋野就笑了,说:“谁说你脑子不行的,这不是很行嘛。”
曲燎原得意道:“就是,我聪明着呢。”
“就是不用功。”宋野正色道,“小曲儿,我今天开始就住你们家了,我们来约法三章。”
“啊?”曲燎原眨巴眼,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你……你先说。”
果然,宋野道:“你不能再只想着玩了,还有四十天就中考,我会帮你补习,你必须听我的话。”
曲燎原马上觉得好累,就势歪躺在床上,又想装聋装死。
“曲燎原。”宋野突然全名叫他。
他只好又起来坐端正,没精打采道:“好是好,可是我基础那么差,才四十天,肯定补不上来了,还要耽误你时间,说不定还影响你成绩,那我多过意不去,万一害得你考不了状元,我得内疚一辈子你知道吗……”
宋野打断他:“你这个废话篓子,不要再耍嘴皮子了。”
曲燎原不说了,低头抠自己手指头,每次一被念叨成绩,他就这幅死样子。
宋野道:“你要是真为我着想,就想一想,我住到你家里来,每天不光和你一起上学放学,还一起起床一起睡觉,如果最后我考上了一中,你去上了技校,你让别人怎么看我?让曲叔和高姨怎么看我?”
曲燎原无所谓道:“我学习不好关你什么事?你管他们怎么看。”
宋野看着他,不说话了,脸上露出一点难过。
曲燎原顿时头大,服软道:“小野,你别这样,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宋野马上变脸道:“行,把昨天发的数学卷子拿出来,做吧。”
曲燎原:“……”
宋野道:“还看什么看?快去!”
曲燎原低眉耷拉眼儿地在家做数学卷子。
宋野去了楼下。
天快黑了,他家的东西也卖得差不多,因为东西多有点搬不过来,有几位买了大件的邻居,就和宋野约了明天再来搬。
工会的一位阿姨问宋野:“明天可能还要再收点钱,干脆到周一,我们去帮你存了,到时把卡给你吧?”
宋野道:“也好,真是给你们添大麻烦了。”
这阿姨侧了侧身,背对着旁人,悄声道:“我刚才看了看,快有两万了,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少,这钱,我建议你自己拿着。”
她说这话自然是有别的暗示,宋野听出来了,道:“王姨,我明白,谢谢您。”
姓王这位阿姨说完话,本来想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忽然间觉得他有一种近似成年人的冷静,想到他也是个半大不小的男人了,便把手放下,说:“有事就找工会……咱们一起想办法,这坎儿总能过去的。”
宋野点了点头,看向对方的眼神里,还是露出一点少年的感动。
家属院的大多数邻居们,以及工会这些来帮忙的人,还有407厂的不少职工,其实对宋志国都有种复杂的感情。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国企大面积走向了衰败,407厂虽然规模很大,当时也因为设备老化、技术不新而陷入了效益连年下滑的窘境,宋治国为首的技术团队临危受命,接任了高层班子,不但更新了生产技术,还压了全副身家四处贷款,给厂里更换了新设备,才把日薄西山的407厂从岌岌可危的边缘救了回来,宋治国从车间主任做到副厂长,再到厂长,都是全厂职工真心实意推选出来的。
从那个时间走过来的407厂老职工,提起宋治国,除了对他的贪污腐败行为感到痛恶,更多的还有对原本是个好人的他一步步滑入泥沼的痛心。
现在他本人已经进去,等待法律对他的制裁,而他唯一的儿子宋野,因为他的过错,变成了一个“孤儿”,大家、尤其是这个家属院里看着宋野长大的邻居们,普遍的心理都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