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
“客气什麽,又不是女人家!”
“真的不用了,陆子疏你快放开我──”
不知道是谁脚底一滑,一个撞进另一个怀里,两人一同栽进池底深处。
被垫在最下面的晋息心下意识伸手抱住怀中少年,护著他身子,自己重重撞上池底大块鹅卵石铺成的地面。虽然有著水的浮力,後脑撞到的瞬间还是听到了一声重重的闷响。
晋息心眼前一黑,一张口便吞了许多水入肚,在陆子疏惊惶的目光中连呛带咳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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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觉自己身处一处陌生禅寺,禅寺匾额跌落在脚边,为肆生的绿草青苔覆盖,锈迹斑斑。抬眼望去,禅寺四周院墙墙漆剥落,梁柱倾颓,遍地是散乱石块碎瓦,斑驳狼藉,像是一座年久失修,业已湮没在时光洪流中的古刹。
他默然抬脚,朝著禅寺深处走去,仿佛知晓那里有什麽在等待著自己。
转过正殿,绕开後殿一处幽深水井,拐入半扇门扉都已塌落下来的僧房後院。他讶然於自己对这座陌生禅寺的地形竟是如此熟门熟路,他分明是没有来过,却又好似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稔熟於心。
後院同样是荒无人烟,野草沿地。他跨过门槛,鼻端嗅到幽香。
那是仿佛能够浸透到骨髓深处去的一股淡香,於无声无息处缠绕进四肢百骸,染透衣摆、袍袖,一旦沾染上,便是永生永世祛除不掉。
就像这幽香的主人,院中那袭紫色张扬的身影,凝了眉,转过亮得耀眼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朝他凝望过来。
他停住脚步,努力辨识那个紫衣身影的面目,可是那人的容貌好像隐藏在云遮雾缭里,纵然他再如何睁大眼睛,也看不清那人五官如何。
这个人他不认识,可是他本能的隐隐意识到,那人有著一副绝豔无双的容貌。
他想开口发问,问这是何处,你又是何人,此刻却听闻那人微微动唇,发出一声似轻蔑似不屑的轻笑。
“汝又在白费心机。”
他猛然惊觉自己手头正拈动一串朱红色佛珠,薄唇微动,竟是在不受自我控制的,念诵著全然不曾耳闻过的古老佛语。
从自己口中吐露出的声音,低沈,稳重,没有丝毫波澜。
他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能用这种好似激不起一丝涟漪的枯井般的沈寂口吻说话。
他听见自己沈静的回应那个人:“该结束了。”
“吾不愿结束,便永远不会结束。”
他压抑著惊呼,看见那袭紫色悠然腾空而起,修长匀称的身体舒展开来,化为华贵而优美的龙形,紫金色瞳眸流光溢彩,自负而骄傲,仰天发出悠远龙吟。
一道佛光自他手中激射而出,正中那条方幻化出的紫龙身躯。应是受到疼痛,龙吟减弱,紫龙垂下庞大头颅,挑衅的看他,再一仰头,断续的龙吟再度高昂。
随著龙吟长啸,倾盆大雨如石子般砸落下来,劈啪作响,颗颗打在身上都似业火般疼痛。
天像破开尖锐的口子,无边无际的雨水不由分说的砸落下来,越落越急,狂风大作。而那条紫龙一边长吟,一边甩了甩长满晶亮鳞片的尾巴,冲霄而去。
他觉得脚底生风,低头一看,自己竟已是纵身而起,急急追在那条龙身後。
耳边风声急促掠过,他在云端化光穿梭,眼睛紧紧盯著前方在云与云间盘旋翻腾的紫影,佛珠转动速度愈急,口中念诵佛语愈快。
他猛然悟到,自己与前方那袭紫色应是死敌,他拼死追逐,是为了将那肆意施虐的孽龙打落下地──
可是内心最深处,他为何张口想要说的,却是──
☆、第九章
第九章
晋息心猛然睁开双眼,手掌死死扣住正低头察看他气色的人手腕,喘著气喊道:“不要走。”
陆子疏正站在他床边,闻听他此言,原本带有一丝焦虑的眼眸里,顿时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眯眼看著他死死抓住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手腕不放,慢悠悠道:“‘不要走’?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与我府中大夫这般要好起来。”
老大夫咳嗽一声,“这位小师父已经恢复意识,如此便不打紧了。”礼貌而客气的把小沙弥的手从自己手臂上剥下,起身去开药方。
晋息心怔愣著,目光焦点慢慢恢复,集中到眼前陆子疏脸上,意识也一点点清明了起来。
如此说来,他是做了一个梦?
手脚依然乏力,他索性躺在那里等著四肢的麻木褪去。
梦中留下深刻印象的那抹深紫,如同风过晴出前最後一缕云烟,在清醒过来的思绪中慢慢消融、化散开,隐入到更深更深的潜意识中去。
他发觉自己身下铺著轻薄而松软的被褥,被褥上传来熟悉的淡香味。转头看去,主体色调偏紫藤花色的房中,处处彰显著华贵精美,用上好黄花梨木制成的桌、椅、美人靠错落有致散放於房内,样样巧夺天工。
“这是你房里?”他问,“我晕了多久?”
陆子疏接过大夫开的药方扫了一眼,嘱咐随身丫鬟去药房抓药。
不紧不慢答他:“一个晚上。撞到池底便昏了过去,谁让你抱我抱得那麽紧?你不会自己反应灵敏点,把我推开不就没事了?”
他口吻是奚落的,可晋息心回答他的却是:“我将你推开,万一你撞到,受伤了怎办?”
反倒把陆子疏说得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他转过眼眸,掩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