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倾了几分,颇有滑落的趋势——那只蛊兽以绝对臣服的姿态,跪在了来人的脚下。
那人笼着一身漆黑的斗篷,与那阴暗的颜色对比的雪白发丝贴着他的脸颊从兜帽里落出来,他的脸恰到好处的浸在阴影里,语气漫不经心,声音粗粝沙哑,沧桑之极:“呵呵,瞧我,又逮住了什么好东西。”
沈羲沉眉头一皱,不是枫明。
“嗯?”那人发现趴在蛊兽肩背上的沈羲沉,走近几步,蹲下身,用手撩开他的头发。当看清睁着一双失神眼睛的沈羲沉的脸后,“呵!——”那人抽了口气,竟反手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了沈羲沉的脸上!“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简直是无妄之灾!!沈羲沉根本来不及反应,耳朵里一阵翁鸣着脸上迅速红肿起来,嘴里甚至尝到点点腥甜的味道。
“好!你回来得正好!……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敢出现在我眼前了!”那人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往上提起,怒气滔天道:“说,你把两生蛊藏哪去了?!!”
沈羲沉被打得有些窝火的情绪在听到两生蛊后瞬间转化为懵然和惊愕,两生蛊?!是他想的那个两生蛊吗?
“……你是谁?”沈羲沉惊疑不定。
耳边一声冷笑,那人正欲开口,忽然借着惨淡的光线发现沈羲沉的异样:“你的眼睛……哈哈,你这是瞎了?报应!”那人啐了一口,将他揪地更近些,暗哑的声音缓缓地恶毒嘲讽道:“小骗子!这就是给你的报应!”
“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骗子?沈羲沉确定自己可没有什么机会跑到药谷来行骗,艰难地仰起脖子:“在下失明后,方踏足药谷,阁下怕是认错了?”
“认错?”那人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咬牙切齿:“你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记得!”剜人的视线在脸上来回打量,沈羲沉一愣,相像的样貌……莫非…沈珏??!!!
沈赋当初给他辨认的书信内容闪电般跳入脑海,两生蛊的下落根本没有被完整提到过!等等!萧淮夜身上的子蛊……沈珏下的?!不,不对,沈珏死了!这种子代母过的毒蛊,如果母蛊下在沈珏自己身上,萧淮夜也断然活不了……母蛊究竟在哪?沈珏怎么会拿到两生蛊?
见沈羲沉神情不定,在那人看来不过是眼前人又在想着试图逃脱的诡辩罢了,当即松开双手,厌恶地嗤道:“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你落到我手里……定然有办法叫你说出来!”话音一落,蛊兽发出回应似的几声低嚎,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披着黑色大斗篷的人。
“带他回去。”
蛊兽的身影没进黑暗,那人站在原地,缓缓转过头,随着他的动作,展露出意味精致的眉眼,而另一侧贴在脸颊的白发松动出一些空隙,在那可见的空隙里,凹凸不平的伤疤像一条丑陋的爬虫蔓延进兜帽。
他站在那里,对着黑黢黢的树丛露出一个妖谲的微笑——就好像那里,有人窥视一般。
稍纵即逝的微笑褪去,那人抬脚,很快,也消失在黑夜里。
失去视力,其他感官知觉就变得越发强烈。
沈羲沉被浓烈的臭味熏得几欲呕吐,战场杀戮的血腥气再大,也没有这种腐烂肮脏堆积的味道来得恶心。
他大概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能摸到团团围住四周的粗糙木栏,笼子里还摊着一堆不知道属于什么动物的骨头,粘连在骨架上的组织早已发干发黑,散发着阵阵恶臭。
蛊兽的低喘声一直清晰可闻,没离开过。因为沈羲沉摸不准是不是蛊兽负责看管——他看不见,蛊兽和他一样被锁在一个简易却牢固的木笼里。
那人过来好几趟,又打又骂,好在不过皮肉伤,挺挺也就过去了,问题是,沈羲沉要如何反从他嘴里套出两生蛊的信息。(解释自己其实是双胞胎?对方会信?)
无法视物,也就无法正确知道时间流逝。沈羲沉空空的肚子里有了些饿意,这让他只能勉强去想是不是已经到了第二天。
那人问不出什么,一段时间没再过来,有时有脚步声,却在很远的地方回荡着,沈羲沉猜测,他应该在一个还算开阔,但前后并不直落的地方,豢养蛊兽必然无法明目张胆,除了药王处和附近民居,也只有山谷里的洞窟可以藏身,所以十有八九,他被关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
眼眶隐隐作疼,这久违的刺痛清晰地提醒他现在的处境。
沈羲沉无奈苦笑,一只微凉的手在此时毫无预兆地触上他的手背。沈羲沉一惊,熟悉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及时阻止他接下来的任何举动。
“别出声!”
沈羲沉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好像每次身陷困境,总会遇到这个人来搭救:“……你怎么来了?”
“尧三通知我你出事了。”萧淮夜眉头拧得很深,视线扫过另一个笼子里的蛊兽时,杀意分毫俱现。
那两个凭空冒出来救他的人想来是萧淮夜的安排,沈羲沉一点即通,疑道:“可你不是被药王关起来了?”
“那个地方怎么可能困住我。”望着眼前人虚弱的样子,萧淮夜心中不滋味,若不是为了能让药王能医治沈羲沉,他怎会乖乖待在那个地方任凭处置。又怎可能发生沈羲沉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带走的事?
“我放你出来。”
听着铁链响动的清脆声,沈羲沉忽道:“你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个人?大概是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