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种声音吵得他脑瓜都疼了,他又重新买了两颗多肉,还是没有得出结论。
苏峻平在电影院里纠结半响,最后决定出声试探:“除夕那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你在哪儿,我看见一个人的背影,挺像你的……”
他转过去,陈一霖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从午夜一直值班到早上,他早就困得不行,见苏峻平不生气后整个人精神一放松,不过五分钟就睡沉了。
苏峻平轻轻摇了摇他,没醒。
后面的半场电影,苏峻平一直笑不出来。
接下来的那几天,苏峻平心中也挂念着这事儿,上班也是无精打采的。
陈一霖却没法领略苏峻平的“少年情怀总是诗”,不但如此他都不大会想到苏峻平,古人说的好啊,“饱暖思淫/欲”,陈一霖天天顶着风雪跑出去,只有饱没有暖,每天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着。
他在年前找过一趟肇事者,那户人家住乡下,他乘了一个小时的大巴才赶到的他家,先是闭门不开,陈一霖敲了十分钟的门总算不情不愿的开了门,敷衍的表示:“快过年了,走亲戚办年饭拜祖宗忙着呢,有事咱们年后再说。”
陈一霖年后又去了一趟,大儿子表示:“现在还没到正月十五,大哥你赶着投胎啊。”
陈一霖坐在桌边,手指摩挲着劣质的玻璃杯,不说话,只是盯着茶叶杆子浮浮沉沉。
陈一霖平常总是微笑,即便不笑的时候眼角也是微微上翘,被他看着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当他完全褪去了笑意,那黑得过分的眼珠子瞧着就有些渗人了,像把刀割开皮肉直直戳到心里。
老女人的大儿子看着心底发憷,换了个口气说话:“我也没说不给啊,对吧,但是大过年的,你这样可一点都不喜庆。”
陈一霖笑了笑说:“讨债本来就不是件喜庆的事,你们钱一天不给心里就一天不踏实,年也过得不好,早些给了才能过个好年啊。”
大儿子的媳妇不吭声,只一个劲的给他倒茶,好像茶水能抵掉钱似的。
大儿子又说:“这是我妈干的,你也别老盯着我呀,你也看出来了,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那么多钱,我现在也向她催呢!哎呦,不管怎么样都是亲娘,我这大清早的去拜年,一进门开口第一句就是:‘妈,赔钱啦!’多不像话!你听听,多不像话!那是儿子说的话吗?!再过几天,等元宵一过年味散了我再去要钱,那就好多了,反正也不急这么一时半刻的,你先等等呗。”
他妈把这事交给大儿子处理,连个脸都没露,摆明了就是要大儿子拿钱帮她赔款,要是等那老太婆肯掏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陈一霖喝掉了茶,站起来,大儿子夫妇违心的说了两句新年祝福在门口送他,陈一霖弯腰穿鞋,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在交警大队那边签了协议了,你劝劝你妈,这事没法赖的。”
大儿子说那当然,怎么会赖呢。
陈一霖笑了一下:“要是她还不肯的话打电话联系我,我会叫律师来的。”
说完不看那两人的微妙脸色,道了句新年快乐就离开了。
陈一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慢悠悠的走着,还摘了一只顽强的狗尾巴草来玩,如果不是半路下起了雨,他可能一直保持这种优哉游哉的速度走到车站。
他刷卡坐到位子上,看着变得密集的大雨,想到自己没带伞,不由得叹了口气。
至于律师,他是绝不会请的,根本没有那个闲钱,不过是拿来吓唬吓唬他们,只要他们留心打听一下陈一霖的家庭条件估计这个谎言就会被戳穿。陈一霖一边惦记着家里的衣服,一边盘算着催债的新方法。
下车的时候雨势还是很大,陈一霖跳下来沿着屋檐下面走路,正在一家服装店门口等红绿灯,见红灯一跳匆匆忙忙跑向斑马线,结果被一辆小轿车溅了一身的水。
眼镜都糊了。
鸭子绒挺能吸水,吸了水就像是砖头一样沉甸甸的,陈一霖见自己被溅了一身,干脆也不躲雨了,大摇大摆的走回了家。
回家后他收完衣服洗了个热水澡,第二天照常爬起来上班,结果中午因为脸通红被遣送回来。
伴随着咳嗽和鼻涕,陈一霖发烧了。
☆、第五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