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峻平不急,他现在花钱的大手大脚程度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苏文对他的零花钱掐得很紧,但他已经无所谓了,他自有财路。
除夕那天,苏峻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那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今年的冬天不晓得是发什么疯,阴雨连绵一直下个不停像梅雨季节似的,新买的翻毛皮鞋子也一直没机会穿出去,难得有一天空气干燥,阳光温柔,苏峻平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是除夕,简单的扫了个地就算做过新年大扫除了。
今天他不用上班,想来陈一霖也是,他决定今天一定要堵到他。
陈一霖用盒子包装了一下那两个宝贝多肉,还就近买了份热气腾腾的炸鸡跑到了店里。
店里采光一直不好,即便是这样的好天气,光线透过窗户落下来也暗了一层,像是被空气漂淡了,但又不是完全的黑暗,反倒徒增了一种朦胧,苏峻平走进去,觉得像是步入一个荒诞的梦境,有种格外不真实的感觉——他怎么会这么想,他也不知道。
奶奶见他来了,很热情的招呼他。
苏峻平已经熟门熟路,给她递上了炸鸡,得到奶奶不住的称赞乖囡囡乖囡囡,要给他点心吃,苏峻平忙让她忙自己的,他随便坐坐就行。
他坐到小板凳上,打量了一会儿这狭小的店铺,问奶奶:“阿霖呢?在家里干活吗?”
奶奶踮着脚取最上面的一次蒸架,摇了摇头说:“囡囡去□□办事情了,房地产不肯给我们赔钱哩!囡囡跑了好几趟,到处跑,这么冷的天,回来脸都冻红了,可怜呀!”
苏峻平伸手去帮奶奶把它扶稳,听了这话手一抖,反而把它摔了下来。
咣当一声脆响。
震得他心一颤。
苏峻平赶紧捡起来,还坚持要自己把它洗干净,奶奶拗不过他,只好赞了几声乖小囡,由他去了。
苏峻平拧开水龙头,水哗啦啦淌下来,他把手伸过去,刚碰到水的时候条件反射一个哆嗦,这是冬天的自来水啊,可他坚持在下面冲了一会儿,手变得通红,却一点儿也不冷了。
他把手拿出来,碰了碰自己的脸,那手可真冰,骨头都在打颤,简直不像是他的手。
听到陈一霖不在的那瞬间,苏峻平心底有股不受控制的暴怒,他忍不住想为什么他又不在?他找了他三次都不在是不是陈一霖刻意躲着他!
可紧接着奶奶说他大冷天的到处跑,脸被西北风刮得通红,苏峻平又一下子心疼起来。他一面心疼一面谴责自己,觉得自己从和好以来一直疑神疑鬼,十分的讨人厌,这两种激烈的心情碰撞在一起,在心底上演了一场大海啸,待他彻底冷静下来,才关了水龙头,结束了无意义的自虐。
苏峻平后来告辞的时候,手上那两盆多肉植物还是没有送出去。
他百无聊赖的回了家,打了会儿游戏,四点多外婆打电话叫他去吃年夜饭。
苏峻平插着口袋,吹着一支断断续续的调子,懒散的走在路上。
陈一霖当然不是故意要忽视苏峻平,如果有的选的话,他巴不得天天黏在苏峻平身边,从吃饭到穿衣一手包办,可一件事彻底破坏了他的清闲。
就是那笔拆迁的赔款额。
房地产同意提高价格,这本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但旧楼房有带院子,那个院子的价格和楼房价格不是一块儿算的,邻居同房地产吵得不可开交,据说还差一点打起来。
就算不管别家的,他们自己家的那个小院子也该算,为了多拿到笔赔款,陈一霖跑了好几趟。
先是和房地产协商,好不容易谈拢了就是□□了,要各式各样的证件,快过年了人心涣散,再加上事业单位本就官僚作风严重,陈一霖在那儿排队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他,问他的人耷拉着眼睛,活像是从被窝里拖起来似的,草草问了几个问题,在电脑上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忽然哀嚎一声:“怎么又死机了呀!”
看来□□的电脑急需维护。
那人耷拉着眼皮子瓮声瓮气的对陈一霖说:“不好意思,再等等吧。”
说完就离开座位,倒茶去了。
陈一霖又等了五十分钟,电脑总算维修完毕,那人拉出一张单子让陈一霖签字,然后告诉他需要审批请过半个月再来拿。
陈一霖皱了皱眉:“这么久?”
“没办法,过年嘛,好多地方都停了等上班了再办。”说完打了两个大哈欠,陈一霖发现再无可问不得不起身离开,他离开的时候,晚霞已经照亮了天空,亮得惊人。
陈一霖站在大街上,深深呼吸了两口凌冽的空气,街上的人已经很萧条了,马路比平常不知道干净多少倍,仔细看发现斑马线上有扫把扫出的一道道痕迹,他轻轻踢了一脚小石子,那石子咕噜噜滚了老远,正巧一辆汽车经过,开过以后发现找不到那颗石子了。
他把围巾往上提,盖住了自己通红的鼻尖,两手插在口袋里快步的走着,口袋很大,衣服很厚,可他天然不产热,回到家手都是冰凉的。
陈一霖走到小区门口,正巧撞上楼上的一个小姑娘也回家,她拎着两大袋吃的,没有带手套,不得不把两个袋子都用一只手拎着,腾出另一只在嘴边呵气,稍微暖和了再换一只。陈一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