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觉知道沈挚当初要退役时,首长是很看重他想留他下来做警卫的,但沈挚母亲重病在身,他急需要钱,这才来富人家里做保镖。结果最后沈挚母亲还是没能撑住,在病痛中辞世,他工作时仍是状态如常,叶野霆却告诉黎觉沈挚悲痛到夜不成寐。
黎觉还道:“你够关心他的。”
等后来沈挚对叶野霆死心塌地的深情藏都藏不住的时候,黎觉才惊觉沈挚早就僭越了他的身份。
这等心思,黎觉根本不能容忍,叶野霆却轻描淡写道:“不必在意。”黎觉追问他:“阿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他动心了?”
叶野霆笑眯眯说:“怎么会呢。”然后他叹一口气,含笑感慨道:“其实沈挚他很单纯的……多难得。”
直到沈挚在拍摄时发生的意外中为了保护叶野霆而死于脾脏破裂导致的大出血,黎觉才放心了,叶野霆他确实没有对沈挚动过哪怕一丝情意。
瀑布下方的水流湍急,暗石密布,搜救人员一直到水流速度相对平缓的地段才在河滩上找到了叶野霆,和沈挚的尸体。
据当时在现场的人回忆,叶野霆就随意地坐在那里,为了消遣时间叠着石头玩儿,而沈挚了无声息地伏在石滩上,大半截腿几乎都还在水里,吐出的鲜血早已干涸变暗,肤色青白带着灰意。
沈挚的尸体上诸多伤痕,青紫遍布,多处骨裂,还有骨折,胸腹中严重的内伤直接要了他性命。
他的头部绝对受过撞击,英俊面孔也有破损——反观叶野霆,他的上半身几乎没有受到丁点要紧的伤害,头脸更是被保护得毫发无伤。得知情况后黎觉立刻就明白了,沈挚将叶野霆死死护在了怀里。
然而当时叶野霆看到来人们,扬起脸带着笑的第一句话却是:“哎呀,我的腿好像伤到了,谁来扶我一把?”
后来黎觉去医院陪腿脚上都打了石膏的叶野霆,问他跟尸体待了一晚上怕不怕,叶野霆才终于惋惜道:“怕倒还好,就是觉得怪可惜的。”
是可惜沈挚呢,还是可惜别的什么?黎觉觉得叶野霆的口气毫无沉重,像是丢了样玩具而已,反而高兴起来,心情大好地给叶野霆削苹果。
所以当叶野霆表现出对戎其朗的浓烈兴趣之后,黎觉也以为这不过是叶野霆的固定类型而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当戎叶两人真正在一起之后,越到后来,黎觉越觉得叶野霆对待戎其朗态度不同,说不出到底有几分真心,但确确实实,比从前对别人要认真些,不似纯粹的玩弄。
于是某次黎觉刻意地,当着戎其朗的面同叶野霆笑谑道:“忘不了沈挚?找个那么像的。”
叶野霆笑着看戎其朗一眼,回答黎觉:“沈挚像他才对。”
戎其朗本就惯常面无表情,当时冷冷看了黎觉一眼,那眼神凉得几乎带出煞气,黎觉心里一跳,一拍脑门大笑道:“酒后失言,哈哈,酒后失言!”
却不想叶野霆握住了戎其朗的手,对黎觉笑言:“这下糟了,一会儿我有的头疼——阿觉你可不知道他生了气有多难哄。”
戎其朗任叶野霆握着手,微垂着眼眸看着他淡淡道:“胡说什么。”说完又抬起眼看着黎觉,“既然喝多了,就早点回家。”
黎觉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晃了一晃,脸上早就冷了下来,此时勾起一个笑,摇摇手机:“正要叫司机接我。”
叶野霆没有说错,戎其朗确实十分不悦,具体体现在回到瑙林两人独处开始就一言不发做着自己的事情,周身隐隐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叶野霆走到戎其朗身边撞撞他:“是不是我不告诉你沈挚的事,你就不会理我?”
戎其朗看他一眼,慢慢道:“我没那么幼稚。但黎觉说的话在我看来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他说的是事实吗?”
……
今天叶野霆醒得很早,所以当他走出房门伸懒腰的时候,晨练回来的戎其朗刚冲完澡换上了正装,也正走出房间。
一照面,两人都愣了一下。
叶野霆放下手,笑:“难得一次早上碰见你。”
戎其朗看了看腕表,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没睡好?”
两人并肩走着,一齐下楼去。叶野霆说:“不,睡得挺好。”
巴顿已在楼下候着,看见两人一同下了楼,似乎也有一丝意外——毕竟一般来说,戎其朗离开后至少半小时,叶野霆才刚醒。
叶野霆的那份早餐比起另外两人更耗费工夫,厨房肯定还未准备好。
“先生,叶先生,”巴顿优雅地微微垂首弯腰,“早上好。”
“早上好,巴顿,”戎其朗道,一面走着,“天若出门多久了?”
“大约十五分钟,”巴顿跟上他的步伐回答道,“小姐回来的时候您应该碰不上她了,有话需要我传递么?”
“没有。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暂时先给小霆垫肚子的羹汤——否则他该饿了。”
“厨房有炖好的菌菇汤,叶先生是可以喝的。先生今天早餐是用西式还是中式?”
“西式。”
巴顿去了厨房,两人坐上餐桌。
“醒之前我在做梦,梦见你。”叶野霆一笑,眼睛便轻轻弯起。
戎其朗的双眼也带上一点笑意,问他:“梦见我什么了。”
“我啊……梦见我落水了,水很急,我拼命挣扎,你为了救我跳下来了,最后你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