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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蔚琳从未放下过对戎其朗的感情。
她少女时期起的执念啊,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她怎么放得下。
她试过,甚至逼迫过自己,然而做不到。
她曾经试探性地向戎其朗提出过复婚——在他和叶野霆分手半年之后,却没有被接受。自那之后,她不再容许自己在戎其朗面前有所流露,她的羞耻心总会喝止她再三做感情里的乞儿。
但当黎觉告诉她,叶野霆已经被找到、并且一直在戎其朗的翼护范围之内活动,戎其朗甚至瞒着绝大多数人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一股由衷的愤怒。以至于戎其朗的脚步声传来时,她压不住自己的情绪,已经投去了凌厉的质问的眼神。
戎潜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这时悄悄看了母亲一眼,面上却装作一无所觉,父亲来了,他便跳下沙发,去拉戎其朗的手,仰头目光殷殷地唤道:“爸爸。”
从前戎其朗奉行挫折教育,在戎潜能自行走路之后便极少抱儿子。但在他与贺蔚琳离婚之后,大约是出于心里的那份歉疚,总归多几分温柔。
他抚了抚戎潜的头顶,道:“乖。”便牵着儿子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戎潜还是脚刚够着地的年纪,自己挪了挪,挨着父亲。
贺蔚琳收回了视线,隐忍地盯着茶几上一处,嘴唇紧抿。
戎其朗却开门见山地说:“你知道了。”
贺蔚琳勉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垂着目光问:“你真要跟他过一辈子?”
戎其朗也不说是不是,只沉着目光开口道:“对不起,蔚琳。”
这般的场景,却已是贺蔚琳经历的第二次。
能有几个人得戎其朗一句发自肺腑的致歉?光她一人就独占两回,真是殊荣。贺蔚琳轻声冷笑,站起身来,抚平本就熨帖的衣摆:“到了下次该接小潜去我那边的时候,我会打电话。再过一周我要出差,d国。”
戎其朗亦站起身,语气是温和的:“我送你。”贺蔚琳并不矫作,点头接受。
戎潜看着两位大人,问:“妈妈要回去了吗?”他站到地上,“爸爸,我也要一起送妈妈。”
贺蔚琳的嘴角这才有一些欣悦的牵动,她朝儿子伸出右手,手指微微动了动,戎潜便上去牵住她的手,目光炯炯地看着戎其朗。
……
送完贺蔚琳,车子又驶回戎宅,绕过喷泉停在门口。
戎家父子两人各靠着一边车窗坐着,车内的沉默维持了一阵,蓦地被戎潜出声打破了:“爸爸,你晚上会住在家里吧?”声音里已然没了天真乖巧。
戎其朗抬手看了看表,道:“爸爸还有事,明天再过来。”
行为几乎与真人一般无二的人形ai已经站在车边,要替戎潜开门,戎潜抬手阻止了。
戎潜转过脸来看着戎其朗,眼神冰凉:“爸爸,你和那个人又在一起了是吗?”
戎其朗瞳孔稍缩,他端详着自己年幼儿子的脸庞,上面有着他这年纪不应有的冷酷,而孩童尚且稚嫩的声音已经接着说:“我绝对不会接受那个人。”
戎潜说完便垂下眼睑别开了脸去看窗外景色,戎其朗身上的威压天成,他还无法直撄。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戎潜。”戎其朗不愠不怒地说。不容置喙,他做了一个手势,ai会意,拉开车门请戎潜下车。
戎潜的眼里涌起一股不甘的挣扎,终归偃旗息鼓,离开了车子。
车子重新上路后,戎其朗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白鹿。
林白鹿是林家独子,小他九岁。戎林两家世交,其父林长风与戎其朗的父亲戎冶情同兄弟,其母卢婴则是戎冶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并未被戎冶真正承认过,事实上却是戎其朗血缘上的姑姑。
戎其朗和戎天若少时颇受林家照拂,林白鹿儿时又爱缀在他们身后当小尾巴,多年来从不作生疏的称呼,都是径直唤做哥哥姐姐。戎其朗和戎天若也将他当作亲生弟弟看待。
“喂,白鹿。”
“哥,你现在在哪儿?”
“回瑙林的路上,怎么?”
“咳,我今晚本来在成家做客……”然后那声音压低了道,“哥,现在成大哥和嫂子都知道‘他’的事了,黎觉是不是早前跑到你那儿去了?他刚刚给嫂子打过电话,嫂子知道‘他’回来,情绪有些激动。成大哥已经出门有一会儿了,我才上的车,应该追不上。你有个准备。”——成览无的妻子黎沁正是黎觉同父异母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