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郢顿了片刻,拍堂木问道,“凤娘子,此事你如何说?”
凤仙源转过头来,朝着鲁氏行了一礼,“婶婶,当初我答应顾娘子的时候,就和顾娘子说定,我不收顾娘子的工钱,让顾娘子将我的工钱暂时存起来,待到我出嫁的时候,做了嫁妆,一笔全部交给我。因此我如今虽在百岁春中虽然有些派头,手上确实是没有半分银钱的。”
鲁氏面色一白,气的几乎晕死过去,一季六十贯银钱,一年便是足足二百四十贯银钱。她想着自己到手的二百四十贯银钱就这么白白的飞了,登时心痛若死,大声怒道,“你这个蠢货,怎么可以定下这么蠢的事情?顾娘子好歹是名门贵女,怎么拉的下可以抢夺咱们凤家的钱财。”
“慎言!”凤仙源登时不悦,一张脸板的死紧,“婶婶,侄女和顾娘子是君子之交。顾娘子待我有姐妹之亲。婶婶这般胡乱说话,就不怕脸大张不住么?”
“府尹,”一个小衙役匆匆从堂下赶上来,拱手朝着崔郢禀报道,“丹阳公主府的卜家令如今在堂外等候,要求上堂。”
崔郢目中露出一丝莫名神色,急道,“速请卜家令上堂。”
崔郢之前遣人前往丹阳公主府请府丞过堂,办事的衙役走到半路上,就见到公主府的家令卜安自行匆匆赶来,便领着卜安一路前来。一身玄色圆领裳的卜安上了公堂,朝着坐在公堂上的崔郢拱手道,“卜安见过崔府尹。”
“卜家令。”崔郢颔首,京兆尹在长安城坐衙,此官官职不高,处事却涉及长安城中各家高门,可谓是坐在火坑上,长久以来,这个官职如走马灯似的更换官员,年前,姬泽提升新科进士崔郢任此职,崔郢出身名门,虽资历不深,城府、手段却俱是高超,如今坐在京兆尹位置上半年之久,依旧稳稳的无事。此时对待卜安态度不卑不亢,“不知卜家令今日到公堂上来,所谓何事?”
卜安在公堂上转过身来,望着跪在一旁的凤桦夫妇,冷声道,“百岁春乃是公主爱女顾娘子的商肆,公主今日在府中闲坐,听闻长安有刁民胆敢打我家小娘子衣肆的主意,不免甚为生气,特意遣小的前来公堂看看,究竟是何等刁民竟这般大胆,敢不将公主府放在眼中。”沉声道,“崔府尹,这等刁民实乃心思奸滑,罪大恶极之辈,恳请府尹惩治一番,以正视听。”
凤氏夫妇吓的身子跟筛糠似的,连连朝卜安叩头道,“卜家令,小的被人迷惑,一时被迷昏头了,方做下这等糊涂事情。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卜家令冷笑道,“糊涂?你们做下这等事情,一声糊涂就当作算了?再说了,”顿了顿,“我刚刚在堂外,似乎还听见有人说什么胡话,说我家小娘子抢夺他人钱财呢?当真是笑话。我家娘子是什么般人物,是由得你们污蔑的么?”
凤氏夫妇愈发吓的魂飞魄散,一个劲的叩头,鲁氏略叩了一会儿,额头肌肤便青肿起来,脑子有一分眩晕,张望到凤仙源,登时双手撑地,爬到凤仙源脚下,扯着凤仙源的衣裳哀求道,“阿元,阿元,婶子被贪念迷糊了心,说错了话。”伸手在自己脸上一左一右的打起了巴掌,“你就瞧着婶子这般可怜的份上,饶了婶子这一次吧!”
凤仙源连忙阻住了鲁氏的动作,“婶子,你这般重礼,可不是折煞了我么?”她垂下脸来,面上一片漠然,“纵然你和叔叔待我这般,可你们终究是我的长辈,罢了,我就拼着自己,再帮你们一回吧。”
她走到卜安面前,朝着卜安道了个万福,“卜叔叔,我婶子虽然说错了话,但是是有口无心的,求您放过她这一次吧!”
卜安望着凤仙源严肃的眼睛中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凤娘子言重了。这等人物不过是跳梁小丑,你是我家小娘子的师姐,我自然是会给你这个面子的。只是,”他的目光投在一旁的凤氏夫妇身上,疑问道,“这对夫妇心思刻毒,对你这个侄女太过严苛。你确定要放过他们?”
凤仙源目中露出感激之色,“公主待我这个晚辈自然是慈爱,可我也不能仗着公主的疼爱而胡为。”微微叹了口气,美目中露出怅惘之色,“亡父在生之时,曾经教育小女,家人乃血缘之亲,只有相互体谅爱护,同心协力,方能家族兴旺,长盛不衰。小女牢记阿爷教诲,叔叔婶子虽有些许不是,到底还是小女的长辈。”
卜安道,“既然凤娘子这么说,就依凤娘子的意思吧!”
“……卜叔父,然公主府人情可讲,京兆府公堂律法难饶。京兆尹崔郢定了叔婶诬告罪,当堂责打三十大杖,发还家中。如今叔婶日日躺在家中榻上。只是此事既出,我在凤敬家再待不住。便搬出来,我雇了一名使女在家中服侍他们,想来一阵子,家中是能安宁了!”凤仙源的信笺中清秀的字迹盘盘桓桓,“幸得当日咱们早就料定日后会有麻烦,早就做了预备。如今趁此事托出,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隐患。洛阳风景明媚,阿顾可多加赏玩作画。姊在长安盼妹早归。凤仙源笔。
秀美的信笺被轻轻合上,阿顾叹道,“长安这摊子事,当真是一地鸡毛!”
碧桐亦觑见了这封信笺的内容,不免也叹道,“凤娘子摊上了这样一对狠心的叔婶,也真是可怜!好在如今搬出来了,也算是日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