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忽然想起来有些事还未处理,得先告退了。”
瑞嘉王已经半醉,听见黎鸿这么说,挽留了几句,便也随她走了。倒是桑达尔看出了些许不妥,但迫于黎鸿的神色,也不便当场质问。
黎鸿便退下了。直到离开会场,她的背脊都挺直着。
然而一旦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黎鸿便大汗淋漓地倒在了侍女的身上,喘息着:“快走,送我回去,去找玛朵娜公主,她能为我带来医生。”
侍女连忙领命,带着黎鸿回去。
而另一边,桑达尔王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他走下了座位。
庭中的舞女以为是自己的舞姿打动了王者,脸颊微红。
但这位白发的王者却毫无停顿地略过了她,走向了黎鸿先前的位置,端起了她那杯只喝了一口的米思达尔酒。
黄金杯在桑达尔的手中,纤细的脚杯宛若铠甲之刺。
他端着这杯酒,端详了片刻,而后毫无犹豫地喝了下去。
纳吉多见状,神色大变,什么也顾不得,大叫道:“陛下——!”
他这一声,打断了原本奢靡的音乐,甚至惊道了舞姬。
众人从微醺中回神,都看向了不知何时走下来的桑达尔王。
桑达尔王吐出了杯中的酒液,红色的眼瞳平静无波,让人猜不出情绪。
瑞嘉王试探问:“桑达尔王?”
桑达尔王神色平静,对众人道:“夜色已深,诸位的家人恐怕还在等候,不早些回去吗?”
这里是瑞嘉王宫按道理来说,怎么也不该由他下逐客令。但桑达尔王毕竟身份特殊,瑞嘉王略思考了片刻,便应和道:“确实如此,多谢你的提醒,说起来也是该休息了,我便先回去。”
有瑞嘉王做了领头人,宴会厅内的众宾客一时间便散了干净。桑达尔命令舞女与乐师等人也离开,一时间巨大的宴会厅内,只剩下他与纳吉多。
桑达尔没有回头,他将酒杯搁了下来,低低道:“纳吉多,我以为你杀我,毕竟是这么珍贵的毒药。”
“你怎么舍得浪费在乌尔克一个小小宰相的身上?”
纳吉多颤抖地说不出话,他扑咚跪下,忏悔道:“陛下,原谅我吧!”
桑达尔却接着道:“这是‘龙牙’,昔年英雄格尔贡便是用着它杀死了邪神提亚。这东西便是我父亲也未必有,你们费尽千辛万苦弄到了它,却用在卢加的身上?”
纳吉多颤抖着,他咬着牙道:“您和王太后,不该是敌人。王太后……不会真的想要您的命!她这次一时被蒙蔽……不过是因为她以为您要立乌尔克人为皇后,她不愿如此,才——”
“是谁让她知道了我想要立卢加为后?”
纳吉多的弯下的背脊僵住。
桑达尔陈述:“纳吉多,无论我娶谁,更无论我是否会娶妻,有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或许你难以理解,但这就是事实。”桑达尔平静道,“我的母亲,最大的夙愿,便是我的死亡。”
纳吉多低低道:“陛下早就发现了我?”
桑达尔摇头:“直到苏提在信中提醒我注意你,我都不清楚。”
“那为什么——”
桑达尔有些莫名于纳吉多的激动,复述道:“你会听命于她,难道是件很令人意外的事吗?”
纳吉多忽然便冷静下来,他抬起头,质问道:“陛下从未相信过我吗?即使我们是年幼的玩伴,更是您赐予了我侍卫的身份?”
桑达尔道:“不,我信任你,我信任所有人。”
纳吉多的脸上忽然却露出绝望,他向着自己的王者摇了头,绝望道:“不,您不信任任何人,因为您都不相信自己。”
桑达尔没有回答。
纳吉多问:“您打算如何处置我?”
桑达尔终于转身,看向这名幼时玩伴:“你将她为我准备的东西用在了别人身上,她恐怕会恨的发疯。”
他抬起手,王的徽章在他的食指上。
桑达尔王命令道:“纳吉多,你被放逐了。”
黎鸿回到别院,已经开始眼前发黑。
侍女急得要命,却又不敢假手别人,只能尽量先将黎鸿带回去。
黎鸿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了幼狮的咆哮声,她正觉得奇怪,却先被两只手撑住了腋下,整个提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往右看去,见侍女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听着声音都觉得膝盖疼。
而后侍女有些无语轮次,甚至带着哭腔道:“暴风神大人,陛下,陛下她似乎中毒了!”
暴风神?他不该在乌尔克坐镇吗?
黎鸿迷迷糊糊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熟悉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那双天空色的眼睛,浩渺宽广,仿佛能洗涤人心。
但黎鸿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自己根本就心黑的要命。
“中毒了?”黎鸿听见对方这么嘀咕,而后她感觉自己被抱进了怀里,有温暖的手摘下了她的额饰,摸了摸她的头,“她中了什么毒?”
“不、不清楚……”
“啧,真是会给我惹麻烦。”
黎鸿听见对方的抱怨,忍不住吐槽,到底谁给谁添的麻烦比较多?
然而不等她打起精神,她忽得感觉唇瓣一软,像是有人吻了上来。黎鸿自觉想要避开,却被咬破了下唇,血液蔓延开,疼得她下意识张开嘴。对方湿滑的舌头因此探了进去,异物入侵的感觉令黎鸿越发觉得不适。但大约是毒物的作用越来越深,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淡薄,唇齿纠缠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