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你有毛病吗？快把衣服穿上！”
尚语柊一声不吭地站起来，重新扣起了自己的皮带，又上前把夏川的睡裤套好，被角也一同掖得整整齐齐。
两人都没听见敲门的声音。苏明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情形还算正常，只是尚语柊的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又似乎随时会落下泪来。
他弯腰拾起不知为何会掉在地上的针织衫，递给尚语柊，示意他出去一会儿：“我和夏川说两句话。”
夏川不想再看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干脆翻了个身，又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蒙住。过了半晌，传来“咯”一声关门的轻响，紧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床垫在重力的作用下微陷几分，散发着温度的身体离夏川越来越近。夏川忍受不了地转过身，刚好被劈头盖脸地搂住，苏明尖削的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热息清晰地拂过耳后：“夏川，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也不希望你给别人生孩子。”
夏川听了这话简直要炸了，什幺叫给别人生孩子？他像是会给别人生孩子那种人吗！他刚想张嘴反驳，嘴唇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了。
苏明在自己手指触到的地方爱惜地吻了吻，接着开口：“可是我记得，你在开玩笑时说过，如果你不小心让女朋友怀孕了，哪怕你没那幺喜欢她，也会娶她，好好地让孩子出生。当时有个女生偷偷在背后说你是繁殖癌，还讽刺你有皇室血统要往下传。但我知道，你这样说的原因，只是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对吗？”
夏川心下一震，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蜷缩在地上的身影，毛茸茸的脑袋深深埋在腿弯里，双肩痛苦地颤抖着，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独自啜泣。
修长有力的手掌盖住了他的腹部，以极轻的力道抚摸着，似乎在和里面的小生命打招呼：“我不知道你对尚语柊是怎幺想的。但他的确……很喜欢你，也很盼望孩子出生。夏川，无论你有没有怀过这个孩子，无论你的身体有没有发生过变化，你都是个纯爷们儿，你明白吗？我们也一直把你当男人看，从来没有轻视过你。”
苏明低头看着夏川，璀璨的星河仿佛在其瞳孔中缓缓流动。感应到了夏川内心的挣扎，苏明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声音像叹息一样轻：“我不会逼你的……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
在一下一下的拍抚中，夏川竟然感到阵阵安心，不知不觉又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中，身旁的人似乎要起身，夏川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衣摆，引得那人笑着说：“夏小川就那幺喜欢我吗？睡觉都要抓着我的衣服睡？”
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夏川有些疑惑地睁开眼，惺忪朦胧的表情勾得江雪杭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抱着夏川亲了一口。
看到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夏川握住仔细端详了一阵，用指尖轻轻拂过那个血肉模糊的牙印：“还疼吗？”江雪杭浅浅吸了口气，嘴上却说：“一点也不疼。”
他把夏川整个圈在怀里，感受着手臂下面那具温热的结实身体，心口满满当当的。他很认真地问：“将来宝宝出生了，要管我叫什幺？”
“操！又来？”夏川翻了个白眼，“别跟我提什幺宝宝，我不会生的。”
“好，不生不生。”江雪杭的语气完全是在哄孩子，说完还忍不住用气音笑了几声。
良久的沉默以后，夏川几乎又要陷入睡眠了，才听到江雪杭在他耳旁呢喃道：“你只需要休息几个月，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再过几天，我们陪你去办理休学，你想上课的话，我就在家里教你。”
对方微凉的脸颊贴了过来，亲昵地在夏川脸上蹭了蹭，挺直的鼻梁和他的相互交错，缠绵地久久厮磨在一起。
迷迷糊糊的，夏川还在心里想，怎幺全都轮流给他洗脑……
像在应验这个想法一样，他很快坠入了梦境。和昨日截然不同的是，他来到了一个生机盎然、温暖光明的广阔天地。天空正上演日月同辉的奇异现象，甚至隐约可见洒满天幕的星屑。脚下绵延的绿草像地毯一样柔软，风声与风铃轻响交融成迷幻之音，在耳畔周而复始地环绕。一切烂漫夸姣得如同孩童信手涂鸦而成的蜡笔画。
在一棵参天的古榕下，树藤编织的秋千正随风轻微摇晃着，其上坐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夏川往前走了几步，小男孩便仿佛感应到了什幺，甜笑着回过头来：“爸爸！”
明明脸蛋还只是个粉团团，五官却已显现出漂亮的雏形，几乎占了半张脸的眼睛浸在天真的水光里，一笑便弯成了月牙，脸颊更是鼓鼓的，让人想掐一把。在漫天飞舞的柳絮中，枝叶参天的榕树下，荡着秋千的他像个真正的小天使。
在小男孩转头的那一刻，夏川的心都快融化了，只想把他抱在怀里狂亲狂揉再举高高。
正在他准备把自己的想法付诸现实的时候……
等等。
为什幺昨天的梦是那个样子，今天的梦是这个样子？
该不会……是这个小家伙故意的吧？
夏川有意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观察小男孩的反应。
见爸爸没有靠近的意思，小男孩瘪瘪嘴，大颗大颗的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爸爸，呜呜呜